第 19 章-《惯性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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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从宜十几年来其实记忆深刻的东西没多少,她本来就是个心大的人,普普通通也极为平凡,青春里也没做过太轰轰烈烈的叛逆事。
但成年后,印象中有几个画面却记得极为清晰。
一是总想起父母离婚前吵的最后一次架。
餐桌上的饭菜全打翻了,两个成年人几近歇斯底里,而她腿上溅着无人问津的油渍和热汤。
二……大概就是这样了———
办公室里,商诗柔的家长并不是温从宜上次看见的那位司机大叔,而是换成了一个和梁勘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商姐姐气势比一般人要泼辣不少,拽着商诗柔把她的胳膊和脸颊展示给蔡班主任看:“哎哟老师!您快看看把我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女人声音尖锐聒噪,教研组里其他班上几个还没去上课的老师边喝茶边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商诗柔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掉,也不应声,表现得十分委屈。
“诗柔是好孩子啊,她从小到大也没和人打过架!听说还有男生一起帮那个女同学?叫温什么来着?小小年纪来学校不知道是学什么来了,勾引男的倒是……”
她大抵还要说出更脏的话来,两道男声恰好同时阻止了她。
蔡国兴作为班主任总归要把一碗水端平,看见门口梁勘把另一位当事人拉过来了,他才松口气,打算让两个孩子面对面谈谈。
“温从宜,过来老师这。”蔡国兴朝她招招手,“你和商诗柔是为什么发生矛盾了?”
梁勘拉着温从宜坐在一边椅子上,稍勾下颈,语气温柔地哄她:“不跟哥哥说,那跟老师说说?嗯?”
温从宜往商诗柔看了一眼,后者低下头不看她。
两个小孩没一个要先开口说清来龙去脉,这种难分青红皂白的情况让几个大人都一筹莫展。
商诗柔姐姐看她支支吾吾那样就来气,愤声开骂:“长得温温软软,打人就往疼的地儿使劲是吧!你是怕我们家诗柔比你漂亮,才专门往她脸上抓?”
温从宜才不承认,低低嗤了句:“怕她漂亮个屁。”
“嘿!我今天非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不可!”女人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撸起袖子要冲上前。
梁勘赶忙起身把温从宜拉自己身后,捏住女人的手腕推回去。
像是极度不理解还会有这种成年人,他似笑非笑的视线在女人脸上扫了一圈,唇角弧度寡凉:“这位家长,你这巴掌要是真打下来,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蔡国兴在中间打着圆场:“是啊是啊!家长你自己也要以身作则,给孩子看见像什么话。”
女人当即看着梁勘冷笑,回呛道:“你家父母能教出这种孩子,又是什么莽夫环境?”
“那你家孩子被教得很好吗?”被晾在一边的温从宜绷着小脸反驳,眼睛执拗地瞪着她。
对面的商诗柔看了她一眼,又怯怯地躲回到女人身后。
本来这话就就有些难以启齿,还涉及隐私。
但温从宜见不得她装自己受委屈那样,也不想被人污蔑梁家的家教。
她指着商诗柔开口问:“为什么我借住在我哥哥家,要被她说成是没爸没妈,说我抢人家的父母?”
这话一出,几个成年人都愣了一下。
商诗柔低着脑袋小声说了句:“你自己都说和梁勘学长没血缘关系。而且你爸妈都不在江城吧,他们肯定是不要你了!”
“……”
前段时间温从宜确实这么解释过,因为当时太多人都以为她是梁勘的亲妹妹或者堂表妹。
而商诗柔在来办公室交作业时,看见了温从宜的家庭信息那一栏,写着父母离异,暂居父亲朋友家。
所以在她嘴里就自然而然变成了鸠占鹊巢,抢人爸妈这种说法。
本来商诗柔只是嘴碎和身边小姐妹嚼了几句。
没想到恰好被温从宜听见了,还直接和她动上了手。
梁勘也是觉得现在的小孩还能不可理喻成这样,拉过温从宜衣领拎回到身边。
亲昵地把手放在她肩上,手掌兜了兜女孩腮帮处的软肉。
温从宜:“……”
哥哥,您能在这种严肃场合下收敛点,暂时别rua我了吗?
也没再打算和对方沟通,梁勘侧过脸:“老蔡,你看看怎么办吧。”
蔡国兴搓搓手,觉得这也难办:“商诗柔,同学之间要相亲相爱。你跟温从宜道个歉,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原谅你。”
梁勘慢悠悠替温从宜开口:“不原谅。我家小孩儿气性大,受不得委屈。”
“……”蔡国兴一脸怨念地看着他,但也知道这小子一直就是护短的性子,只好问,“那你说说想怎么办?”
梁勘:“这事儿不写个检讨,再在班里同学面前诚心诚意向我妹妹道个歉,也太不像话了是不是?”
蔡国兴沉默两秒:“行,这事儿确实是商诗柔同学做得不对在先。”
“行什么行?”女人一听他们敲定的语气,指着商诗柔的脸忿忿不平,“就算是我们家诗柔口不择言说错话了,那她也打回本了!”
“她弱她有理?那今天换一个打不过她的,岂不是任她造谣还要挨打?”梁勘语气是像开着玩笑,但那双黑眸盯着人时几乎没有温度,冷得瘆人,“这么说,商诗柔同学原来是校霸啊。”
商诗柔平时和那群伙伴在一起违反校规,都会在被抓之前想尽办法置身事外。
她本就不是太胆大的人,被梁勘那双凌厉冷漠的眸子盯着,下意识就更不敢出声了,只管缩在姐姐身后抽噎。
她姐姐听着这几句也找不出话来辩驳,看着男人冷硬的表情也有些怵,嘴里讪讪重复:“反正我们家诗柔不是先动手的,你家小孩也没什么要紧。”
梁勘轻轻捏起温从宜下巴,轻哧:“皮肤上表层破损毛细血管儿破裂引起出血好几处伤口,怎么就不要紧了?”
“……”
他那一串医学术语简称就是擦破皮了,但屋里没人听得懂,乍一听还以为有多严重。
梁勘慢条斯理算着帐,狭长眼尾微翘:“你刚说有男生帮着我妹妹就是什么来着?我还以为你会反思反思怎么你家小孩就没人帮呢。”
“……”
温从宜嘴唇微微张着,鼻尖沁着男人周身凛冽的冷杉香和薄荷味。
她本能地抬头,入目是哥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梁勘黑长睫毛低垂,撩起眼峰睨人。
他难得不见平日的吊儿郎当和温情,薄唇开阖,冷淡地说出一句:“商诗柔同学的家长,你今天还得庆幸你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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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出门,到坐到车上。
温从宜一直没敢出声,害怕他在学校是为了给自己面子,一出来就翻脸。
梁勘确实翻脸了,但不是她想的那样。
男人闷着口气良久,也没急着开车,开始跟她摆谱:“跟我面前这么横,怎么刚才这么占理的事儿,还支支吾吾不敢说她?”
温从宜顿了下,一副很讲原则的模样:“因为我打她了啊。恩怨相抵,两清了。”
他冷声:“我这没得清。”
想到刚才那女同学胡说八道一大堆,关键还真戳到痛点,说什么她父母不要她了。
梁勘往后懒懒瘫在椅背上,就着这姿势瞧着她,眉骨稍抬:“温从宜,梁家就是你家,我爸妈也是你爸妈。你不喊没事儿,但别让外人觉得你就一个人。”
他每次一说正经事就爱连名带姓喊她,温从宜不满地撇了撇嘴。
“她说你爸妈不要你,你就任她说?”
“他们本来就是……”
“这让你伯父伯母知道你在外头被人骂了还不敢吭声,该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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